“假如老夫沒有猜錯，你小子用過夢殺之術吧？”神念哼哼道。

“夢殺之術？什麽玩意？”肖淩撓頭。

“別跟老夫裝糊塗！”巫四海神念怒斥，“命運無常，譬如長河，譬如蒼松。雖然被時空割裂，這條河於此，那條河於彼，這根枝於這世界，另根枝在其他界，畢竟同出一源，同氣連枝。”

“世間修煉之道無非三種，武、佛、道。武修者不斷旺盛精血，強大自身，聚攬天命，將河水盡數霸占，將樹之精華全部吸收，直到河流支脈幹涸，樹木餘枝盡死，功法最是霸道。”

“佛修者號稱斬斷六根，輪回轉世，實際上是以一縷不滅意念，不斷跨越空間，以自身代彼身，寄身其他河中，其他枝上，直到將河水吞盡，將枝杈吸幹，再換體寄身。所謂頓悟，不過是怕被人發現換人的托詞而已。”

“道修者則是夢中殺人。凝聚純粹神念強行突破空間封鎖，以神念降臨其他世界，仗著同根同源的玄妙感應，潛入其他自己的夢中殺人，神妙非常！”

“老夫能找上你，無非是看中你已經行過一殺之術，七魄凝出了第二魄，足以讓神念寄生罷了。否則老夫又如何獨獨選中你？”

這長篇累牘的一番話下來，肖淩總算有點兒明白了：“老大爺，您完全搞錯了，真的。我的確是殺死了另一個自己沒錯，不過……那是他來殺我被我反殺的。”

“至於你說的那什麽夢殺之術，我真的完全不知道啊。”

不過，武、佛、道，這些神神叨叨的傳承，竟然還有這麽科學的解釋麽？倒真是讓人耳目一新那。

“胡扯！欲凝聚魂魄，夢殺之術的目標至少要與自己同境界。不修夢殺術要反殺聚魄，則對方至少要高出你一個境界。”

“可若對方高出你一個境界，殺你根本無益，怎會來殺你？再說了，若對方高出你一個境界，則你們二人的差異就仿佛大人與孩童，又如何能讓你反殺？”

“老夫活了上千年了，從來沒聽說過這種事！”神念憤憤然道。

事實上吧，這件事俺也在懷疑啊……肖淩心說。

以前沒成為超凡者的時候他還不太覺得，自從成為了超凡者，越是升級，他越覺得當初那事不正常。

就不說弄件好運馬甲之類的東西穿穿，流彈誤傷根本就不可能發生，就算沒有好運馬甲，超凡者是自帶天命護身的，運氣和普通人不一樣，哪兒那麽容易就被反死啊！

就說現在的自己吧，假如申請穿越到另外一個時空流，能被另一個時空流裏的普通的自己反殺麽？完全根本徹底不可能嗎！

巫四海的神念拿成人和孩子做比較，其實都不足以形容個中差距。

可即便是現在的自己，都還沒有資格隨隨便便的申請進入其他時空流呢，前段時間的特訓那真的是特例，好幾年甚至幾十年都未必能有一回的特例。

就算……另一個自己穿越前來也是一種特例好了，就算，那個自己成為超凡者時間更短，比現在的自己還弱好了……到最後肖淩也只能用這樣的理由來安慰自己，解釋所有的不合理。

似乎感受到了肖淩的疑惑，神念不再糾纏此事：“不管怎麽樣吧，老夫是斬斷了你的第二魄，分出一縷神念取而代之，方才瞞過主宰那廝逃出封印之地的。”

“就仿佛是樹木嫁接，我的神念取代了你的一魄……不過魂魄之物玄之又玄，比樹木嫁接難多了。如此施為只能管得一時，時間一長老夫終會散掉……”

“唔，這個你說了。”肖淩點點頭。

“可是……假如老夫散掉了，你的第二魄也就沒有了。而且，永遠接不回來了……就好像肢體被斬斷，保持新鮮的話，還能接回來，傷口愈合再想接，則就難多了……魂魄嫁接比這還要難上百倍千倍。”

“你以後，就永遠不會有第二魄了。夢殺之術最多修行到第六殺，永遠達不到至高的七殺境界。不管以後道法修行到如何境界，始終會比別人遜色一籌。”

肖淩聽的無奈：“老大爺，跟你說過的，我對什麽夢殺一點都不了解，魂魄神馬的，更是沒有半點興趣……我們不修這些的。”

說是這樣說，思索了一會兒，他還是呼叫了林紫涵。

就在他和老大爺糾纏的時候，大家已經紛紛出門，留下他一人靜養了。

打電話給林紫涵，還沒說什麽，林紫涵“稍等”就掛斷了電話。下一秒鐘，一陣輕風掠過，林紫涵憑空出現在了病房。比起她上次闖入宿舍樓，威勢不曉得弱了多少。

但事實上，力量對周圍的影響越小，就說明力量本身越凝聚，這是實力精進的表現。

林紫涵向肖淩點點頭：“感覺怎麽樣？”

“還好。”肖淩點頭，“林老師，我想……”開口想向林紫涵請教。

作為校長洪天鈞的親傳弟子，林紫涵算是古今合璧的新一代超凡者，對現代科技頗有研究，但是同時對古代道術也有相當的了解。肖淩自然第一個想到了她。

不過還沒等她開口，腦海的老大爺已經鼓噪起來：“好濃的殺氣！好利的劍意！好……強悍的美人兒！剛才人太多，竟然沒註意，老夫喜歡，嘿嘿嘿，上了她！上了她！”

臥靠，你不單腦殘，還花癡啊！肖淩翻個白眼。

林紫涵一怔，眸中突然迸發神彩，牢牢鎖定了肖淩，就仿佛是剛飛升時，門口四大保安那般盯著。

“嘖，好敏銳的靈覺。”巫四海一下沒動靜了，消失的無影無蹤。

肖淩總算得以將問題問完：“林老師，我想跟你請教一下，假如魂魄受損，會對將來的修行有影響嗎？我的情況似乎……有點覆雜。”

聽他這樣說，林紫涵一楞：“我也想問你這事兒呢。剛才人太多就沒說。你什麽時候殺過另一個自己嗎，第二魄竟然開了？”

果然！肖淩心說。既然能檢查得出自己魂魄受傷，自然也該檢查得出自己有第二魄了。

巫四海被關了不知道幾百年了，不曉得這個時空流的修行路數，肖淩卻是了解的。像自己這樣的超凡者新人，有第二魄絕對稱得上異數。

否則，他們既然有這種檢查手段，南天門下裝一個根本不是事兒。沒裝，就說明根本沒有裝的必要，根本不會有啊。

既然暴露了，就幹脆坦白吧。當下將預知被殺，病房掙紮，反殺了自己然後被主宰接入這截兒前情說了。

至於，為什麽隱瞞了這截沒說呢？自己進門檢查已經是灰卡，低的不能再低了，結果，還是因為反殺自己，被主宰臨時獎勵了一個名額——自己本來是沒有資格的……這說出去真的太難聽了！

而且當時，自己也的確沒察覺什麽異常。

“唉，你要是早說出這些，早有道門前輩爭著搶著來收你了，何至於只是個灰卡……”林紫涵嘆了一聲，“修習古仙術，一兩年下來，未必有像你這樣的機緣能夠凝聚第二魄。”

“要是這樣，也不會遇到林老師你了不是？”肖淩拍了下馬屁。

林紫涵謔笑看他：“也是。看你現在混的風生水起的，真加入了道門，未必有現在滋潤呢。”

“嘿嘿嘿。”肖淩唯有幹笑。

“嗯，你要問我什麽事？”

肖淩斂起了笑容：“林老師，雖然你說我的魂魄已經沒事了，可是……我卻覺得，我的第二魄正在虛弱，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要消失了。這種情況，對我以後的修行有影響嗎？”

林紫涵表情一下嚴肅起來。她皺眉看了肖淩一會兒，不說話，忽然揚手發出了一道劍光。

幾秒鐘後，劍光橫穿過一件白大褂，白大褂下面又吊著一個大活人，好像懸浮的衣架一樣，連人帶衣服一起拎過來了。

劍光飛入房間消失不見，白大褂帶著人落地，身材嬌小圓臉大眼的董八卦不滿的瞪林紫涵：“你就不能正常點叫我嗎？正做檢驗呢，回去又得重來了。”

“呦呵呦呵，又一個美人兒，完全不一樣的風味……這是，咒法流的氣息？咒法流的幻陣分身那可是極品道術哇，一個人就能組滿後宮……”

林紫涵敏銳回頭，疑惑的盯視肖淩。

巫四海於是又瞬間不見了。雖然只是一縷分身，這隱匿功夫著實了得。

不過，這種純精神層面的感應到底是怎麽回事，肖淩也只是一知半解，這是他還尚未涉足的領域。唯有仰天長嘆：老大爺，你是幾百年沒見過女人了嗎？

呃，仔細想想，他可能還真是幾百年沒見過女人了……

猛回頭，還是沒發現什麽不妥，林紫涵眨巴眨巴眼睛，轉身回去，神情嚴肅的將肖淩的情況以及他剛才的話原原本本對董八卦說了。

董八卦一聽，神情也嚴肅起來，繞著肖淩仔仔細細轉了兩圈：“昨晚檢查的確實不徹底。畢竟這種情況不算罕見。不過，人的身體自己最知道，既然他這樣說……”

“刷刷刷”從袖裏衣襟拽出了一疊一疊的符咒，還有清香、燭火、銅鈴、桃木劍……“我給他好好檢查檢查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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